中国人的文化自信是怎么逐渐丢掉的？-社会你琴哥


总该有这么一些人做这样的事，
也总该有这么一些人去为做这些事的人喝采。
作者丨李俊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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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转发给我一个链接，让我帮忙投票。
朋友的姑姑是一位年逾五旬的秦腔爱好者，年轻的时候是秦腔演员，后来患病离开专业舞台，却依然在民间坚持着秦腔梦想。为了在一个电视台组织的秦腔比赛里进入复赛，让侄女帮忙拉票。我主动转发了很多个微信群，还号召熟悉的朋友帮忙一起投票。
以前我对这种朋友圈投票毫无兴趣，这次我不光积极转发，还认真地在几个比较熟悉的微信群写了点推广介绍。由于不懂陕西方言，对于秦腔我属实没什么兴趣。但是作为生在陕甘地区的西北人，不管是从父祖辈，还是从大街小巷，我从小还是受了不少秦腔的熏陶。
网友问我为什么这么积极地为这位唱秦腔的阿姨拉票蓟县生活网？我回答：这些年，我在生活中听到秦腔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最近在网上看到一篇有关陕西社火脸谱艺术“血社火”的报道资料：赤沙镇血社火是以水浒武松杀西门庆为武大报仇的故事为题材,表演内容主要以斧子、铡刀、剪刀、链刀、锥子等器具刺入西门庆和其他坏人头部，使社火的内容恐怖血腥且十分逼真，故叫血社火刘翔多高。又叫快活。“赤沙快活”到如今已是六代单传，由于对此感兴趣、想学而又能学到、学会的族人实在太少，“赤沙快活”已是即将消失在民间的民俗艺术。
去年5月，吴天明导演的遗作《百鸟朝凤》上映，电影主要讲述了陕西民间唢呐文化以及唢呐匠人的命运。上映期间制片人方励惊人一跪，引发大众广泛关注。电影的命运和片中唢呐匠人焦三爷的命运一样令人唏嘘。这样一部宣传民俗文化的电影，排片远不如好莱坞舶来品，居然要靠制片人下跪来挽回票房。
看到这些资料、新闻，我不禁心想：“陕西有多少民俗文化濒于灭绝或者已经消失？全中国的民族传统文化还有多少面临这种困局？”中国有句古话说“礼失求诸野”，本意是说遗失的道统自有民间传承。可悲的是，在我们的民间，“道统”的遗失已经导致了各种民俗文化传承的断代战灵天舞。
现代人尊崇以欧美价值观为核心的时尚文化，西方凭借经济硬实力，使得其文化软实力浸淫全球，对第三世界青少年的影响尤其严重。大批民俗文化正在现代化大潮的冲击下逐渐消失。当下，民俗文化还有我们的父祖辈在顽强支撑。试想到了95后、00后，我们的下一代成为中国社会的主体，届时巫门传人，中国还会有秦腔、吹唢呐、社火等等民俗文化的存在吗？

小的时候，你也迷恋过这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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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别的国家是如何看待这些民族传统文化的呢？远的不看，我们来看看和中国华夏文化渊源最近的日韩。
先说日本。
日本影坛最著名的大师黑泽明，拿下威尼斯金狮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获奖影片是《罗生门》。罗生门的原著作者是芥川龙之介安世敏，芥川是日本大正时期的文学巨匠娱乐香饽饽，同时也是对汉学研究最深的日本作家之一，其笔下的很多作品都直接取材于中国的历史传奇小说。例如《杜子春》就取材于唐代传奇。而《罗生门》的故事讲的是日本平安时代的历史文化——地地道道的东方文化。
再说宫崎骏。凭借《千与千寻》拿下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和柏林金熊。看过这部动画长片的都知道，里面到处都是日本传统文化相关。比如白龙的形象源自于日本平安时代的阴阳师，前世则是琥珀川的河神。而片中绝大多数灵异情节，基本都取材于日本民间的民俗文化传说。
再比如北野武，2003年靠《座头市》拿下威尼斯金狮奖陆维梁。这电影讲什么的？还是日本传统文化。盲侠、剑道，都是日本幕末时代流行的民俗文化。
这三位，大概是日本影坛在国际上名气最大的大师级导演，都获得了奥斯卡和欧洲三大电影节等欧美最重量级电影节最高奖项的认可，他们靠的不是跪舔西方文化，而是尊重自己的民族传统文化。
再比如出口全球的日本动漫：《火影忍者》，忍者文化本身就是日本民族特色，而火影忍者中的很多意象都是来自于日本《古事记》的历史传说；最近国内院线很火的《银魂真人版》，动漫原作的故事背景也是取材于日本幕末维新的本民族历史。
其他日本源远流长的民族传统文化样式，很多都得到了比较好的继承和发扬。例如花道,今天仍然保持生命力的有：立花、生花、投入插花、盛花。其流派有2000－3000种，光是最大的流派池坊花道，据说弟子就有100万人。再比如日本传统的茶道、剑道、神道教、俳句、演歌、奄美岛呗等等各种各样的民俗传统文化，在日本民间依然保留着旺盛的生命力，甚至走出国门吸引了许多外国爱好者。

日本青年参加花道流派池坊举办的新年插花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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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韩国。
先说最著名的韩剧。韩剧在亚洲最早最成功的一部——《大长今》，其剧作主题——李氏朝鲜历史上唯一的女御医徐长今的励志故事。我们在剧中可以看到李氏朝鲜中宗造反时，化用的是三国时黄巾军的暗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们可以看到李氏朝鲜的朝政体制和后宫等级制度完全沿用明清，我们可以看到东方饮食、中医、针灸、儒家典籍、国学典故……
我们在《大长今》里看到的是地地道道的东方华夏文化。
2014年再次横扫亚洲的韩剧《来自星星的你》，gerbe细心的观众会发现这部时尚偶像剧里，照样遍布着儒家文化元素：千颂伊的前生徐宜花是嫁入两班贵族的小寡妇，丈夫早夭后，夫家的婆婆逼她读的书是汉朝的《列女传》，为了儒家理教的妇德，婆婆甚至想杀了她以维护家门声誉；徐宜花和都教授聊天时以自己看过《聊斋志异》为荣，为表达爱慕送的礼物则是一幅传统水墨画；都教授则是熟读诸子百家各种传统经典，书房里摆着的是明朝初年的《明心宝鉴》这类书。
除了对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继承，以文化产业作为国之重器的韩国，对于本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视度也值得称道。朝鲜民族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历朝历代留传下许多经典的民俗乐器和歌舞形式。例如长鼓、伽倻琴、奚琴、朝鲜民族舞、宫廷舞，以及“假面舞”这样的民族戏剧形式，至今在韩国国内仍具有巨大的影响力。在韩国古装历史类的影视剧里，这些民俗文化样式也都获得了极高的曝光率。
例如电影《王的男人》，李准基饰演的孔吉就擅长跳假面舞；MBC电视台的历史剧《同伊》，女主韩孝珠饰演的同伊正是演奏朝鲜民族的奚琴而得到了肃宗大王的注意；韩剧《奇皇后》、《黄真伊》等，也都有许多民族传统文化表演的场面。
种种细节，展示出的是韩国对民族传统文化的尊重。

韩国民俗文化馆中展现传统婚礼的民俗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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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日韩凭借文化产业的崛起，通过对外输出获得了文化自信，在跟进欧美、学习西方的过程中，虽然有大范围的借鉴和西化，但是从来没丢掉过自己的民族传统，他们对外输出的文化产品到处都是传统文化的影子。
我们都知道，日韩的流行音乐产业都很发达。实际上，除了K-pop等流行音乐在全球的风靡，日韩对西方古典音乐的学习，在国际上也都达到了第一流水准。
近年来，日韩在古典音乐界最著名的三大赛中屡获殊荣，甚至超过了奥地利、美国等传统的西方古典音乐强国。例如，古典音乐圈子最负盛名的肖邦钢琴大赛，五年才举办一届，最新一届肖赛的金奖获得者正是韩国人（在肖赛的百年历史上，获得金奖的亚洲人只有三四位）。而在柯蒂斯、茱莉亚等全球最顶级的古典音乐学府，金美幸外国留学生中比例最高的正是日韩留学生。
然而，在把西方古典音乐学习到极高水平的同时，日韩本国的民族传统音乐，不仅没有消亡，反而得以很好的保存。像宗次郎、喜多郎这样的日本民乐大师，不仅在日本国内备受尊重，在中国照样拥有广泛的影响力。对于各类有形无形的民俗文化财产香蔓，日韩无论学界、民间、市场，都对民俗文化的保护作出了巨大贡献。
日本民俗学的奠基者柳田国男先生曾说“民俗学是一国之学”，对民俗文化的保护，不仅是对“一国之学”的保护，更是对人类文化的保护。
日韩文化产业如今的繁荣，正是得益于对这种文化多样性的保护——既有时尚文化，也有传统文化；对西方文化的学习达到了顶尖水平夏冬春，也绝没有丢掉东方文化的根基。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就是一个国家的文化产业催生文化自信、得以对外输出的根源。
而反观中国，我们的国产影视剧里还有多少老祖宗留下来的民族传统文化？不要说现代剧，甚至在很多鲜肉流量明星担纲的古装剧里，你都闻到的是一股浓浓的洋骚味。崇洋媚外可以，西学中用更好，可是为什么我们要对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财富这么弃之如草芥？
我理解资本逐利，也认可市场规律，但是我真的无法理解劣币驱逐良币，无法认可垃圾流量剧和毒鸡汤被万民追捧，而传统文化无人问津只能落寞地渐渐消失。无论经济还是科技的发展，都不应该和民俗传统文化的继承发扬对立起来，人类文明的进步并不意味着人类的传统文化就只能消失。
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向哪里去？这是人类不断思考的核心问题，而思考这些问题的基础就是对历史的记忆。传统文化、民俗文化就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记忆，传统文化的消亡就意味着这种记忆的消失爱西楼。对于这样的记忆，不能简单地以经济利益评价它们的价值。
一个民族何以长久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些记忆是一个民族的血脉和脊梁，是一个国家文化自信力的根基。
《百鸟朝凤》的制片人惊天一跪，用情怀求同情换票房，这种卖惨拯救不了消亡中的传统文化。在资本逐利全民世 俗的市场环境下，现代人对时尚浪潮的崇拜本身就是民俗文化发展的最大悖论。

曹氏木器雕刻手艺传人曹兴勃正在专心创作木雕作品
但是，最起码，总该有人去唱秦腔，总该有人去演社火，总该有人去吹唢呐，总该有这么一些人做这样的事，又有这么一些人去为做这些事的人喝采。也许我们做不了太多，可能只是投个票，鼓鼓掌，转发一篇没多少人愿意看完的文章。
至于为什么要做这些？因为我希望等以后我老了，如果我的孙子问我，我们中国人和美国人日本人韩国人到底有什么区别？我能够自豪地告诉他：唱秦腔，演社火，吹唢呐，这些都只有我们中国人才会！


作者 / 李俊佩（笔名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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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座：天蝎座
作者：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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