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戏曲乐府音乐的宝库——兼谈《九宫大成》与昆曲-南京昆曲社

中国古代戏曲乐府音乐的宝库
————兼谈《九宮大成》与昆曲一
王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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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隆十一年（1746），《新定九宮大成南北词宮谱》问世，在吾国音乐史上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九宮大成》是汇唐、宋、元、明以来各种韵文形式典型作品的歌谱总集。它不仅是部并蓄南北词曲的格律谱，而且更是兼具填词、谱曲、度曲三用的大型音乐谱，从而打破了元明以来专辑南词或北曲的制谱格局，并作为第一部完整的工尺谱曲集巨制，载入古代音乐史册。
《九宮大成》是乾隆初年，和硕庄亲王允禄奉敕总理，并由朝廷组织了一批精通音律的儒臣和内廷、民间乐师集体编纂而成。

乾隆初年，政局稳定，文化昌明古月照今尘，经济繁荣，为有清一代鼎盛时期切菜刀法。《九宫大成》作为御旨钦定的官修乐书，不仅体现了宫廷音乐雍穆雅正的特征，而且成为歌颂昇平反映康乾盛世之音的载体，用以“导扬圣化，鼓鬯休明”，旨在对当时整个社会的精神领域、文化娛乐，乃至乐府、戏曲的制作，起到引导和教化作用。
《九宫大成》的编纂，与《律吕正义后编》的纂修，有着直接的关系。乾隆六年初，高宗以朝会乐章句读与音乐不合，乃敕庄亲王允禄与内阁学士张照，依康熙朝所编《律吕正义》，考校朝会、坛祭、庙祭乐章（厘订雅乐）。允禄、张照上疏奏请续修《后编》曰：“坛、庙、朝会乐章，考订宮商字谱，备载于篇。使律吕克谐，寻考易晓，民间俗乐，亦宜一律厘正。”旋诏命开设律吕正义馆，允禄总理其事，张照襄办，分总其事。选儒臣中精研古乐、熟谙乐理者，分掌雠之役竹节秋海棠。并募集海内精通音律词调者，参予其事。纂修（官名）有：周祥钰、于振、邹金生、徐兴华、王文禄、徐应龙、朱廷镠、朱廷璋、董洪、缪模等，其中多系吴中地区人士。同时，允禄“因念雅乐、燕乐（宴乐），实相为表里。而南北宫调，从未有全函”，乃命周祥钰等负责编纂《九宫大成》德国恶心家庭。具体分任职司为，编辑：周祥钰、邹金生；分纂：徐兴华、王文禄；参定：徐应龙、朱廷镠；校阅：朱廷璋、蓝畹。
《九宮大成》收罗宏富，考订精详。全书辑南北词曲牌正体2107章（即2107个不同牌名的曲调），包括南词曲牌1524章，北词曲牌583章；收套曲222套，2133曲，包括北曲套数186套，1741曲，南北合套36套，392曲；又辑南北词曲牌别体、变体2372曲，附录27曲，总计6639首乐曲。
《九宫大成》选辑内容之丰富、范围之广博，在吾国历史上为亘古未有，它几乎将自唐迄明各种戏曲、乐府韵文体式全部收罗，具有极高的文献价值。大致可分：唐宋词曲、金元诸宫调、宋元戏文、元明杂剧、元明散曲、明清传奇、清宫廷大戏等，汉魏六朝乐府辞曲、唐声诗、唐教坊曲、唐宋大曲、宋唱赚及南方民歌俚曲等，主要保存在宋元戏文和明清传奇中；宋鼓子词、辽宋金元番曲及北方民歌等，主要保存在北杂剧中。

一、唐宋词曲辑有84家，182首。包括唐曲——乐府诗，4家，5曲，包括王勃1曲、张籍1曲、王维1曲、元结1曲。唐宋词调160章，85位词家，177首词调乐曲。其中顾况、王建、温庭筠各1首，韦庄、李煜各2首，毛文锡5首，柳永词26首，晏殊词6首，刘欣美苏轼词7首，周邦彦词5首等。
二、金元诸宫调辑有2种，356曲。包括金代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240曲（单曲228首，套曲12首）；元代王伯成《天宝遗事》诸宫调116曲（单曲32首，套曲84首）。
三、宋元南戏辑有71种，831曲。包括宋南戏四种：《王魁旧传》、《王焕传奇》、《乐昌分镜》、《梅岭失妻》，共40首乐曲。元南戏67种，791首乐曲。其中早期南戏《张协状元》、《李宝》、《崔护》、《刘文龙》等58种，181曲；“荆、刘、杀、拜”四大南戏310曲；《琵琶记》167曲。《卧冰记》等4种兴义路99号，133曲。
四、元明杂剧辑有123种，1121曲。包括元杂剧45家，117种微库，1071首乐曲。其中“关、马、郑、白”四大家作品为多：载关汉卿《单刀会》、《调风月》、《窦娥冤》、《望江亭》等10种，46曲；马致远《岳阳楼》、《黄粱梦》、《汉宫秋》《陈抟高卧》等8种，115曲；郑光祖《倩女离魂》《?梅香》、《王粲登楼》、《月夜闻筝》4种，63曲；白朴《梧桐雨》、《墙头马上》等5种，92曲。明杂剧4家，6种，50曲。其中载朱有燉《李清妙》、《桃源景》、《乔断鬼》三种，35曲；徐渭《渔阳三弄》1种13曲；康海《中山狼》1曲；王衡《郁轮袍》1曲马祎。
五、元明散曲共辑1747首乐曲。载元散曲作家（可考者）89人，690曲，包括单曲486首，套曲204首（25套）。其中辑商正叔21曲，王和卿11曲査海生，关汉卿49曲，马致远37曲，王实甫12曲，白朴15曲梁灿光，贯云石16曲，张养浩4曲，白贲6曲，郑光祖3曲，曾瑞35曲，乔吉12曲，张可久28曲，朱庭玉33曲，张善鸣10曲，周德清14曲，汤式15曲等。载明人散曲1057首乐曲，包括单曲688首，套曲369首（37套）。明散曲多为无名氏作品，据初步查考约有刘兑、朱有燉、朱权、郑若庸、李东阳、祝允明、王九思、唐寅、康海、陈铎、杨慎、梁辰鱼、王骥德、陈所闻、金銮、史磐、顾大典、沈自晋等四十余人。
六、明清传奇约收196种，1274曲。载明初传奇约29种，辑曲较多的有：《彩楼记》64曲，《千金记》41曲，《南西厢》33曲，《绣襦记》28曲，《八义记》26曲海波杯，《金印记》25曲，《明珠记》23曲等。载明代中叶至清初传奇约167种，辑曲较多的有：《浣纱记》47曲，《金雀记》17曲，《玉簪记》13曲，《水浒记》22曲，《邯郸梦》41曲，《南柯梦》7曲，《牡丹亭》80曲，《紫钗记》23曲,《红梨记》28曲，《西楼记》44曲，《永团圆》14曲，《长生殿》62曲，《太平图》135曲等。
七、清宫廷大戏，包括燕乐曲集《法宫雅奏》、《月令承应》、《九九大庆》和过锦戏集《劝善金科》4种崔自默，共1148首乐曲，辑单曲728首，套曲420首（58套），其中《月令承应》载曲最多，单曲476首，套曲297首（43套），共计773曲。

如此庞大浩繁之工程，仅历五载而毕全功，若无数百人参预斯役，再难成书。虽然《九宫大成》不可能题署那些具体查阅、稽考古籍资料，采集、征收曲集抄本以及誊录、校对人员的名字；更不会记录众多制定板眼、推敲乐调、排腔配拍、榷字厘音、校订工尺的内廷乐工和民间艺人的姓氏，然而该书保存下来的6639首唐宋词曲、诸宫调、戏文、杂剧、传奇、散曲、宫廷燕乐曲和过锦戏等曲调乐谱，已铸成了一座巨大的音乐丰碑，屹立在世界音乐史上sharp电视官网。这座丰碑，不仅是对参预编纂《九宫大成》的纂修、国工乐师和全体人员的礼赞；其中也凝聚着戏曲史上无数书会才人、创调国工、戏曲作家、制谱伶工、曲谱编者和民间艺人的毕生精力和创作成就。
《九宮大成》的乐谱，大部分都是昆曲谱。
昆曲的含意，应当是：明昆山魏良辅创水磨腔谱唱的南北曲。水磨腔，又称水磨调、水磨昆腔。乃是一种规范化的、严格讲求“依字行腔＂的谱曲法和唱法。其以水磨名者，盖吴中红木作坊打磨家具，工序颇繁，终以木贼草蘸水而磨之，故极其细致滑润，俗曰水磨功夫。以作比喻，深得此腔唱法之要。吴梅村句云：“一丝萦曳珠盘转，半黍分明玉尺量。”可谓柔刚迺媚抱抱俏佳人，曲尽形容。古代乐府，包括唐宋词、元曲，皆“以辞化乐”，而于声辞之间尚或有未谐之处，至水磨昆腔，始臻完美。

《九宮大成》成书的年代——乾隆初期，仍然是昆曲鼎盛的局面，南北词各种韵文形式的歌唱，依旧以“昆唱”为正宗；尤其是南曲，大部分融合昆曲唱腔作为定型或变例的体式，详载于这部曲谱总集之中。因此，《九宫大成》又可称昆曲音乐的宝库。
《九宮大成》采用汉语传统的记谱方法——工尺谱来记录乐谱。工尺谱是我们祖先对世界音乐发展史所作的重大贡献，它突出地体现了汉语歌唱以字为主，依字行腔的基本规律酷猫电影网。《九宫大成》的工尺谱，即乾隆时代的昆曲工尺谱，它扼要记载了唱腔的主旋律和乐曲的主节奏（板和中眼》。它要求唱者熟谙篇帙浩繁的指导昆曲清唱的典籍，尤需仔细领会昆曲家的口传心授，在依谱而歌时，才能按照提示、经过揣摩、灵活运用而不逾矩，尽量地发挥工尺谱深厚的底蕴。
《九宫大成》既是后来出现的昆曲演唱曲谱——清工曲谱，如《纳书楹曲谱》、《吟香堂曲谱》、《集成曲谱》、《正俗曲谱》；伶工曲譜，如《遏云阁曲谱》、《昆曲大全》、《昆曲粹存》、《六也曲谱》等取资的渊源和订谱的依据。也是当代戏曲音乐、民族音乐研究者和爱好者，认识民族音乐文化传统、研讨民族音乐和戏曲音乐的发展，借鉴今天音乐创作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民族音乐宝库。
《九宫大成》是吾国民族文化遗产中的瑰宝。愈富有民族特色的文化划格法刀，愈将为我国人民和世界人民所欢迎。随着新世纪的到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经济的发展，《九宫大成》必将越来越为人们所重视，并使之为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作出应有的贡献。
王正来先生：（1948-2003）苏州人，昆曲学者、曲家、江苏省戏剧学校高级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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